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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选自《 接触!》原作名 《A Book of Encounters 》
作者|Jan Morris
译者|王一凡
出版|浙江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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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时装
一家美国杂志社邀请我写一篇关于巴黎春夏系列时装的文章,在时装展上,我极不协调地坐到了第一排,我的周围全是趾高气昂的纽约买家和美国时尚圈里丑得不可思议的名媛公主们。
他们是那么难看,披着皮草,伸着通红的爪子,瘦的不成人形,在他们身边,法国优雅艺术魅力的代表们正如行云流水般走在秀场和舞台。而观众却大都是普鲁斯特笔下人物的云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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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法国的人
我所认识的最法国的人要数女装设计师伊夫.圣罗兰。他是个彻彻底底的的法国人。他告诉我,他看过唯一的书就是普鲁斯特的《追忆逝水年华》,他把前十一卷看了一遍又一遍,但第十二卷,也就是最后一卷,他却从来不曾翻开—我猜,他大概是想把它留着,等到弥留之际,来一次最后的法式享受吧。
他的身上,似乎体现着关于法国的一切,甚至,还带着一点点旧日的法国荣耀,在他那忧郁和害羞的外表之下,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而他的生活方式也是很大气的。
圣罗兰喜欢把自己叫做“工艺匠”,而他也在他的周围,建立了一个属于工匠的小小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都是全身心投入的剪裁师、制鞋匠、制帽匠和裁缝,在我看来,他们是法国文明的真实代表,是法国骄傲的最好证明。
圣罗兰告诉我,关于优雅,我所需要的只是一条裙子、一条牛仔裤、几件衬衫和一件雨衣。我问他,是否在努力地为法国荣耀增添光彩,他露出恍惚的微笑。是的,他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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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我的晚餐
赫尔辛基人是一个轻盈灵巧得不可思议的民族,他们块头很大,但身手敏捷,他们在瑞典式的自助餐厅里,是那么外向活泼,大步跑过雪地时,又像是西藏神秘的圣人。
他们的孩子拿着冰球棍滑来滑去,让人真心觉得,他们就是滑着雪橇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们的妻子都爱整洁,也会在价格昂贵的咖啡馆里说些刻薄的闲话。世界上绝对不会有人为他们而感到遗憾。
他们是尖锐的、厉害的。但又有一个奇怪的事实总是另人恼火。但我在吃晚饭时,想找点东西来看总会有种意料不到直觉指引我的选择,就像是一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怀旧感,又像一丝让人烦恼的尊重和喜爱之情,当我坐在我的一盘猪蹄旁时,我才发现,陪伴我晚餐的是屠格涅夫:我觉得,再多勇敢而谦逊的市民,也没有人能比得上这样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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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美国!
有一次,我走到迄今为止速度最快的邮轮“美国号”所停靠的86号码头,我看着周围来往乘客的脸庞,等待着上下船的闸门打开,就在这时,船上的乐队奏起了最后的爱国乐曲—《美国,美国》、《迪克西》、《星条旗永不落》,还有一两首我不熟悉的进行曲。
当雄壮激昂的乐声响起,船上的乘客也跟着齐声高唱,浑身珠光宝气的贵妇们用细高跟的鞋子踩在甲板上,一起打着节拍;但让我惊讶的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带着忧伤,似乎只有这邮轮上机器的轰鸣声、靠岸时的乐曲才能让他们暂时沉浸在一个失落的,美国世界中—这个世界就被封存在大船的甲板之间,可当闸门开启,乘客走上64号大街的那一刻,它也就将随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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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伦敦
我坐在玛丽伯恩大街的一家咖啡店里,一边吃着牛角面包,一边看晨报,就在这时,一位举止优雅、个子颇高的中年男子走进来,点了一杯咖啡。他穿着深色长外套,头上斜戴了一顶软毡帽,帽檐压着眉毛,我觉得他的眼镜也快掉到鼻尖上了。
他看着我的表情就像是他在前一天晚上才吃过一顿极好的晚餐,但他又流露出一种并不明显的冷漠气质,让他显得格外沉着。我猜,他大概是个有点奇怪但学识很渊博的伯爵吧,可能是爱尔兰的什么贵族,我心想,也只有在伦敦,才能看到如此和善、如此文雅、又如此睿智的人物,就像他直接从18世纪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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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港的周六午餐
那餐馆里似乎有好几千张桌子,桌子旁边,坐着热热闹闹享受美食的中国人,从婴儿到老人,统统全家出动。没有人是单独一个人吃的。也没有人是安安静静的。所有人说话的声音、大笑的声音,混合着杯盘碗碟碰撞的声音,加上服务员从房间一侧对着另一侧喊叫的声音、婴儿是不是发出的哭声、炒菜时锅里嘶啦啦的声音以及不知什么地方的喇叭里播放出的中国音乐声,让人耳朵都要聋了。
我们这帮欧洲人走了进去,当我们茫然地研究着那巨大的菜单时,感觉就像坐在漩涡的边缘,坐在旁边桌上的中国家庭冲着我们鼓励地点点头,还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解释,我们只能难为地冲着他们淡淡一笑。
我们在迷迷糊糊中把菜了,仿佛是奇迹般,我们的菜来了,热气腾腾而又神秘莫测,我们立马抛开所有的顾忌,开心地大吃起来,并冲着我们的邻桌感激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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