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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能增添生命的长度,但却可以加强生命的密度,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命运,才是唯一可以信任的未来。——刘晓庆
世界华人周刊专栏作者:范儿青年
看了刘晓庆的自传,我想起了许巍的一句歌词:“一切就像是电影,比电影还要精彩”。
如果说,人生如戏,那么刘晓庆本身无疑是一部精彩绝、跌宕起伏的八点档大剧。它包含了明星、身世,爱情、离异、算计、牢狱之灾、贵人相助、东山再起等重要元素。
这个40多年前,十八线小城里走出来的名不见经传的姑娘,从一名演员到一位声名鹊起的大牌明星。无限风光时锒铛入狱,负债累累后东山再起,她其间所经历的风雨历程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她三婚三离,第四次宣布婚讯时,已是58岁高龄,却依然收获了富商老公一枚,而且还是名门将后,政商名流。
虽然非议不断,但她取得的成就,以及在其成功背后所付出的精力和心血,绝对是客观存在的。
她更掷地有声地说:我一生光明磊落,靠自己的本事和努力获得成功。尽管我和许多杰出人士世界精英有交往甚至是好朋友,我男友的数量也不唯一,但从没有什么猪拉狗扯之事,没靠任何男人上过位,更从未在经济上和政治上跟任何人有任何放不出台面的勾当。
生性倔强,刚烈顽强的本性使然,她被贴上了骄傲自大、轻狂跋扈的标签。
相比较前段时间携手小鲜肉男友收获好评如潮的邓文迪来说,媒体对刘晓庆未免太过苛刻,同样三婚三离的邓文迪,每段婚姻都是她用来提升或显性或隐性的资源和财富,凭什么她就变成了励志女神大肆吹捧,而完全靠自身打拼来完成财富积累的刘晓庆却成了差评收割机?
1955年,刘晓庆出生在重庆涪陵,那是盛产驰名中外的“涪陵榨菜”的地方。每次放学她都去剥青菜皮, 10斤挣1分钱,她辛苦剥一个月,幼嫩的手指甲都剥到几乎脱落,也就能挣几毛钱。
刘晓庆的母亲刘惠华当年是中共重庆地下党员。母亲正在怀着刘晓庆时,亲生父亲离开了她们。
在她三岁那年母亲带着她,嫁给了一个叫冉昌儒的男人。直到14岁时,刘晓庆加入共青团需要填政审表,班主任说,“入团要先证实你们家四口人,为什么你姓刘,你妹姓冉,回家问问,你是不是爹妈亲生的。”
刘晓庆回家问母亲,才知道自己真的不是父亲亲生的,她一度有些难过,觉得抬不起头。善良的继父和妹妹都知道她是外来者,却从来没有欺负过她,都把她当成家里的一员。
懂事、勤劳、能吃苦是她小时候的标签。她很小的时候,就独自包揽了全家的洗衣活。每个礼拜放学回来她就洗衣服洗被子,没有洗衣机也没有热水,手冻得像十根胡萝卜,晒干后还要缝缝补补,所以她说自己的手指一直都不怎么好看,因此而觉得遗憾。
1970年,四川音乐学院附属中学毕业后的她,响应号召到在宣汉农场劳动。
到了宣汉县农场,她扛麻袋,装船,挖地,养猪,种玉米……非常辛苦。这对于城市长大的刘晓庆来说,大大超过承载能力。但是她并没有放弃,相反,正是这一段艰苦岁月,造就了她坚强的意志,不服输的性格和倔强的脾气。
1972年,刘晓庆被宣汉县宣传队选中,不久被借调襄渝铁路宣传队演出。年底,成都军区文工团调她演出歌剧,后来被八一电影制片厂选中。
她开始孤身一人闯北京,开启了电影演艺之路。用她的话来说,自己在摸爬滚打中名扬天下,而后雄霸中国影坛,开启了“刘晓庆时代”。
她六次获得金鸡百花奖,中国电影词组甚至出现了“刘晓庆现象”“刘晓庆时代”“时代弄潮儿”“中国电影新时期十年的代表人物”等刘晓庆专属词条。
她的霸气侧漏是从“我是中国最好的女演员”开启的,而傲气全开是在同代女演员们纷纷出国时,她不为所动坚守祖国,而后轻狂感叹“无敌最寂寞”时开启的。
金鸡、百花双料影后
刘晓庆的傲气是有实力支撑的,在她事业辉煌之时,她率领中国电影代表团参加了美、法两国多个电影艺术节。
美、法两国还为她举办过“刘晓庆个人电影展”,鉴于她对两国文化交流做出的贡献,法美两国多方提出要她留下来发展的邀请,她都果断拒绝了。
被问及理由时,她说,“我总不能在获得奥斯卡奖的时候,以一个外国人的身份去领奖吧?”
与她显赫的声名相反,成名初期她甚至贫穷到没有“拜客衫”,只有无数花边新闻缠身:离婚啦,和记者吵架啦,打观众啦,卖奖杯啦……一切都在电影明星的头衔下成几何级数膨胀。
性格泼辣的她,干脆宣布息影,下海从商,翻云覆雨,搅得惊涛骇浪,风头无两。
她连续两年被美国福布斯杂志列入“中国富人榜”;国内的报纸头版标题被誉为“明星界第一老板”;入选过“世界五位杰出女性”;获得了克林顿总统亲手颁发的“亚美洲杰出成就奖”等耀眼的前缀。
她是中国电影新时期十年中成长起来的代表人物,也是改革开放的中国第一批富起来的人。
她成了几代人的偶像。女人们佩服她也暗自里咒骂她,但又都渴望过上她那样不仰他人鼻息的生活,成为自立自强的成功者。
自从做生意以后,刘晓庆的公众形象变得越来越糟糕。报纸成天对她恶语相向,在媒体眼中她是一个专横跋扈、趾高气扬、鼻孔朝天、不可一世、有钱却没有爱的骄狂女人。
而她根本不在乎这些。
和媒体交恶愈演愈烈,拒绝访问,见到记者就绕道而行,要不就甩脸色给你看。轰动一时的“刘晓庆打记者”新闻爆出,上下皆惊。她依然没有去戳破谣言。
她憋着劲儿地和媒体对抗着,“越说我坏话,越不理你们,就看我的作品好了。”可是她忘了,再好的作品也难敌悠悠众口。
不仅如此,她还在公开场合随意批评著名导演和业内同行,令人反感至极。于是,各种媒体对她恶评不断,大众形象跌到水平线最低,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纵然这些嘈杂声音不断,但是没能影响刘晓庆人生列车的飞驰。从一个站台到另一个站台,占领她想要的一个个制高点。
中国有句古话,“要想人前显贵,必定人后受罪”,哪里有随随便便的成功。
刘晓庆也曾胆颤心惊地看身边朋友,在低潮时卖车、卖房,什么都卖,倾家荡产,极少数能够站起来走出深渊,更多人就此一蹶不振,再无翻身之日。
在投拍《火烧阿房宫》和《阳光灿烂》时,正处她生意低谷期,有大笔资金缺口,有段时间,她每天夜里都会被噩梦惊醒。醒来后大汗淋漓,时常想干脆一头撞死在墙上算了。
《火烧阿房宫》刘晓庆饰燕国公主夷佶
最终,她坐游牧“大篷车”,四处走穴演出,赚钱补生意场上的漏洞,每天5场、6场、7场的卖力表演,最多时一天8场,凭借顽强的意志和朋友的伸手援助,她扛过了难关。
从零起步奋斗到打下半壁江山,这个被世人誉为“漂亮”的女人,心里充满了自豪。福布斯“中国百名富豪榜”第一期有她,第二期有她,而第三期,她却悲催地进了秦城监狱。
曾经的合伙人兼经纪人,他与刘晓庆的关系既单纯又复杂,既有情又无情。在某次闹崩后,掌握了刘晓庆大量账目材料的他,主动找到有关部门,提供了大量证明刘晓庆在税务方面犯罪的证据,把刘晓庆推进了臭名昭著的秦城监狱。
当时,我们国家的税法一直在修改完善之中,有诸多漏洞可乘,在刘晓庆意识到可能涉及犯罪时,她曾主动找到相关部门,认错担责欲做弥补时,没人肯给她机会。
刘晓庆毫不避讳地谈论她待过的秦城监狱,但绝口不提狱中的苦。过去从不认为“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她,进了秦城监狱才终于知道什么是无能为力。
几平方米的监室里,加上刘晓庆共关了5个人,她们挤在一块突起的水泥板上睡觉,水泥板上涂了砖红色的漆。没有镜子,没有钟表,梳子牙刷都被截断,只剩大拇指长短。裤腰带、鞋带全都摘掉,裤子的扣子也被剪掉,站起来只得用手提着裤子。头发夹子更加不用说,没有。一切都是防备犯人们自杀。
卫生间没有门,马桶也没有盖子,大小便都得面对着大家。洗脸刷牙、拉屎撒尿、脱光衣服、洗身上洗下体,全都出现在监控器的画面上,秀在参观者面前。
在这里,她不是刘晓庆,不是大明星,不是大老板,她只有一个代号:129。
监室的墙上贴了一张日历,过完一天划掉一天。她很快和同监室的人学会了画娃娃表情,各种娃娃代表不同的意思:今天没有拉出大便的,今天来例假的,今天被提审的,今天被送东西来的,今天有亲人来看望的……
一张日历,记录着她耗去的生命。
秦城监狱里黑沉沉的天,黑沉沉的地板,以及黑沉沉的脸色,和牢狱里黑沉沉的内心,一度让她崩溃。
是一个影迷的来信拯救了她:“晓庆,我是你的影迷,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故事:在英国萨伦港的国家船舶博物馆里,陈列着这样一艘船——它下水以来,在大西洋上遭遇了138次冰山,116次触礁, 27次被风暴折断桅杆,13次起火,但是,它一直没有沉没。”
从这天起,她开始每天跑步。重中之重,是要把身体保护好。
小小的只有几平方米的监室当然不能跑步,她就数步子,在房间里每天早晨数8000步。另外,她每天冲凉水澡,监室里冬天也没有热水,哪怕是北风凛冽,大雪纷飞,除了生理期,一天都不间断。
她对自己说,虽然身陷囹圄,虽然铁窗烈火,也要握紧拳头,尽力抓住这抓不住的永不再来的时光。
从2002年3月26日进来,到2003年8月16日出去,刘晓庆在秦城看守所,关押了整整422天。
那张日历在她出来时随身带出来了,至今珍藏在文件柜里。
出狱后,刘晓庆被邀请参加第13届金鸡百花电影节,到达了银川。
主办方让她做颁奖嘉宾,却告诉她在舞台上“你不能说话”。她答应了,颁奖时,她把奖杯交给了最佳男主角——葛优,而后赞赏地摸了摸他的光头,台下响起一片笑声。
金鸡百花电影节后,紧接着,中国电影诞生一百年的经典时刻到来了。
刘晓庆主演的数部电影被列入百年电影经典影片,她也被评为中国电影百年百位优秀演员、中国电影百年百名经典银幕人物,一切都被载入史册。
“中国电影百年名人堂”首批入选25位电影人,她入选。25位电影人,其中13位已经故去,而余下的12人中她是唯一的大陆女演员。
中国电影人聚集在一起,人民大会堂里熠熠生辉。她坐在边上的座位,四处张望,兴奋不已。前辈后辈们都来跟她握手,打招呼,纷纷说:“委屈你了!”
她忙说,“不委屈,不委屈,电影,从来没有忘记过我。我为它付出一切,它给我太多回报。”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么多人、这么多掌声都在认可我,为我不平,我还有什么需要证明的呢?我要用宝贵的时间赶紧去挣更多的钱!
她决定重操旧业,出山再做演员。请四方朋友放出橄榄枝,可制片人都不敢请她。刚刚取保候审不久,满一年时间还早,万一哪天再不许她出镜怎么办。
直到有一天,制片人张纪中打来电话。请她去横店拍电视剧《永乐英雄儿女》,来到横店,看到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各路大腕云集的影视城,她刹那间想起了全盛时期的北京电影制片厂。
《永乐英雄儿女》剧照
刘晓庆感慨到,“洞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进秦城前是我的天下,出秦城后换了人间。”
从这部戏开始,请她的摄制组多了起来,都是客串。只要给钱,她什么角色都演。从一天50元,没台词只是“打酱油”的群众演员,到有两三句台词、一天300元的龙套,再到主要配角。
她像个新人一样,每天准时到现场,安静地坐在角落。细细看剧本的台词,等待着要拍的镜头。劫后重生的刘晓庆,特别多珍惜重出江湖的机会。
大家都惊诧昔日最大牌明星敬业的工作态度,而她淡定地坐在片场,一点儿也不感觉羞愧,也不感觉什么掉价。
她说自己的生命都是失而复得,还能有机会挣钱,她已经感激不尽了。在她的家乡有句谚语,“在什么茅坑拉什么屎,到哪个山头唱哪个歌。”
她用行动诠释了这句话。能用自己的双手从头创业,在一片废墟上重建家园,她很幸福。
就这样,在横店串戏、跑码头,从龙套到主角,一部戏接一部戏,用自己的态度和演技,建立起了新的良性循环。
经历了一次洗礼,她明白了人生下来就是零,虽然靠自己双手曾打下了半壁江山,只不过是到名利场上去体验了一圈,现在又回到了原处,而已。
自2003年从秦城出来,到2015年,她从一个负债累累取保候审的特别人员,完成了精神与物质的全面改变。不仅回到了地平线,还实现了人生中的第二次资本积累。
十几年来的劳苦奔波,舍命拼搏,她收拾起曾经失去的旧山河,抖擞出当年的雄风,使更多业内人士熟悉并认知了一个真实的自己。转战南北,披星戴月,她终于又闯出了一个大写的“刘晓庆”。
纵观刘晓庆的成名之路里,除了女性的温柔情怀外,一直有男儿的思维,有驰骋疆场的气度,有铁的手腕及果断刚毅。
她评价自己坚韧不拔,生命力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是昆仑山上的一棵草。
她在自传中写道,“我从来没有过任何潜规则。我的事业源头不是来自于和男人上床。尽管我不是贞节烈女,我的婚姻没有从一而终,但是我每一次恋爱,都是感情至上。”
到目前为止,她曾四次扮演过的慈禧、四次扮演过武则天,很难说这两位叱咤风云的女人性格中的刚烈和坚毅没有默化到她的身上。
但是,她却极力把自己和这两位女皇撇清,她说,如果非要找出共同点来,那么只有一点——“在逆境中求生存”。
她也曾在男性世界,被认为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只不过,凭着白手起家、少年得志的轻狂,以及高调自大目空一切的傲气,引得尊崇孔孟之道的天下人侧目、不屑、讨厌,甚至愤然。
当经历过大起大落后,她说:我失去的是有价的和有限的,获得的是无价的和无限的。从内心深处,我感谢经历的这一切。
人生不怕从头再来。咸鱼翻身,浴火重生,我已蜕变成大女人——伟大的女人。
在去年的金星秀里,金星死命地想从她嘴里套出“哪段感情最难忘?哪个男人最让她怦然心跳?”
她说:“我的每段感情都是真实的,过去的事不多说,在感情里面,永远谈不上谁对谁错。我很珍惜每一个用宝贵的生命陪伴我走过一程的男人,即使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走到最后,但这个过程已经很令我感恩,我只愿记住那些美好的。”
“我仍然会年轻美丽地活着,仍然心怀追求幸福的勇气和决心。如果我这样的年纪,依然可以得到幸福和爱情,那么,你也一定可以!”
屈指算来,她工农兵学商都经历过,连去秦城都没有被落下,生命的密度岂能丈量?从古到今,名女人几乎全都演遍,历史长卷焉能不知几何?
她成长的大背景,就是新中国的发展史。
她之所以成为娱乐话题女王,固然是因为那时娱乐话题匮乏,也是因为,她是当年第一个敢于展露个性的明星,而且,在那样一个前途未卜心有余悸的时代,这种个性展露略显粗率,同时也给她带来几乎是毁灭的打击。
今天的刘晓庆,又变成了舞台上光芒闪耀的明星,话剧《武则天》的大幕还未开启,就已签下138场的演出协议,热爱舞台和表演的她,正为演出忙碌地准备着。
她说自己的人生完整而丰盈,她自叹相当于活了好几辈子。自豪自己俯仰不愧,此心光明。对自己到此的生命很满意,对自己将来的生命一定要更满意。
大抵只有经历过如此波澜壮阔的女人,才能喊出“我们不能增添生命的长度,但却可以加强生命的密度,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命运,才是唯一可以信任的未来”,如此蕴藏着自强不息的豪迈话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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